請你溺愛我 第二十三幕 第二次初戀
第二十四幕第二次初戀在我和顧羽最正式確定了情侶關係之後,我猜我們也和溫柔靜與尤芳妤一樣,一切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總算走到這一步真是太不容易了。給溫柔靜買草莓派的時候,我又遇到了那個令人抓狂的穿黑棉服的女孩。看見她我就頭痛。“你經曆過初戀的預演嗎?”女孩看著玻璃櫥窗裡誘人的蛋糕,好像很喜歡的樣子,嘴巴卻忙著問我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在初戀的預演中,人們總會誤解自己的感受,以為那就是愛情。該怎麼說呢?那種的感覺就好像是在吃一顆藍莓醬心的糖果,當糖果表層的清甜味道在舌尖上暈開來的時候,味蕾感受到的甜蜜讓人欣喜不已。如果你肯持續地品嚐這顆糖果的滋味,藍莓醬心的酸味終究會化開來蔓延你的味蕾,這種略酸的味道似乎更讓人沉溺,到了這個時候你總算是由初戀的預演迎接來了真正的初戀。倘若吃糖的時候,你隻是品嚐了表層的甜味,就把糖果吐了出來,你將無法體會到愛的滋味,下一次再吃糖,你若肯堅持著品嚐過醬心的酸味,你才真正地迎接到了初戀。”“你竟然卻把你的初戀藏得連一個邊角也不露出來,如果你硬要隱瞞那個事實。不如迎接你的第二次初戀吧。毫無保留去愛。你做得到嗎?不是曾經這樣做過嗎?那個人不是讓你瘋狂的愛過嗎?”她像個女巫一樣喋喋不休自言自語。我根本聽不懂她是在說什麼。但那些字一個一個往我耳朵裡鑽,強迫我去思考她的話。我真的不太願意搭理她。心不在焉地付了草莓派的錢,提著袋子走出了蛋糕店。女孩也跟著我走。我不回頭理會她,她要跟著我就任由她這麼一直跟著好了。快要到家的時候,風突然變得很大,我裹緊了大毛衣,挨著牆邊走路。空蕩的小巷子裡,隻有我和女孩,一前一後地走著。彼此的腳步聲像是疊在了一起,嗒嗒嗒、嗒嗒嗒,單調地重複著。從這條巷子走,是想快一點到家,這是捷徑。再說,我很喜歡這條巷子,巷子裡住著很多愛音樂的小孩。他們彼此理解,居住在一起,即便在深夜也可以放肆地排練,不會招致鄰居的投訴。牆壁上有矢吹的海報。很快就走到了巷口,女孩加速走了幾步,站在了我的前麵,堵住了我的去路。“有些話,對你說,你也許會生氣。”女孩雙手插在衣服包包裡。一邊對我說話,一邊用一隻腳漫不經心地搓著地上的小石子。“那就不要說。”我果斷地說完這言簡意賅的一句就試圖繞開她走。“我聽《Care》的時候哭了。”女孩揚起頭快速說,並用一隻手攔住了我。聽到這裡,我自主地停了下來。“聽《Care》的時候我哭了。雖然是曲調輕鬆的歌。”女孩說著,然後輕輕地哼起了《Care》清澀的過去,揹負著笨拙的愛情,被光陰追逐著而感到厭惡的日子,感受到了些許的自由…”她的目光和我對視了,“這首歌寫的是什麼樣的故事呢?寫總是在逃避的人自以為輕鬆地逃避著本無法逃避的東西。”我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手中的蛋糕,不說話。“你不是害怕了吧?你真的很像一隻鴕鳥,以為把頭埋起來,就不用麵對危險了。你都不曾勇敢地徹頭徹尾地愛一次。原本你可以這樣子的,你卻畏畏縮縮。現在又一次有了這樣做的機會,你還要退縮嗎?”“很多人,一輩子也冇有徹頭徹尾地愛過,哪怕一次也冇有,不是嗎?”我說。“你也要那樣嗎?連初戀也冇有的人生算什麼人生!”她的神情流露出了鄙夷,“徹頭徹尾地勇敢愛一次,那就是初戀。就算冇有結果,就算失去了愛人,那種初戀的感覺也應該永久地保留在心底。如果冇有這麼做,那麼擁有再多次戀愛的人也像是冇有軀殼的人一樣。有的人冇有初戀過,更可悲的是,冇有機會迎來第二次初戀。目前的你,有幸得到這樣的機會,你難道不該珍惜嗎?你為什麼總要誤會自己?”“我誤會每個人。每個人也都在誤會我。不用強迫我,也不用告訴我愛誰是對,愛誰是錯。或是怎樣去愛,我始終是以獨立的形式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不管和多少人的關係有多麼親密,是也始終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我說,我把毛衣裡的衛衣拉鍊拉到最高,提著草莓派走出巷子,快步朝家的方向前進。“嘿,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覺得你誤會了你自己了麼?”女孩在身後用“喂”這個稱呼喊了我一聲。“我覺得。”我邊回答她邊往前走。春天來臨了,所有不好的陰霾都散開了。我隻想往前走。我不在意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要付出多大代價,即便需要花費的代價中也包括自尊。我隻是不停擬定我的計劃,然後去達成目標。這一回,我成功了,我終於把顧羽最弄到手了。那些嘲笑齊漾理想的人,讓他們去傻笑好了。“我們去海邊吧。”“我們去吃火鍋吧。”“我們去玩電動吧。”“我們去唱K吧。”我越發習慣顧羽最走在我身後,答應我的所有要求。我還以為我永遠都不會對顧羽最提任何要求,隻要我們相愛就好。我真的誤會我自己了。我不停要求顧羽最再多愛我一些,雖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愛我愛到什麼地步了。“顧羽最,你知道我喜歡說‘我們’這個詞多過於說‘我和你’,‘我們’這個詞多麼好,它讓我和你合為一體,我們是一體的,不可分開的。”我靠著顧羽最的肩頭說,“我們來統一一下彼此的氣味好了,把你用的洗髮水換成我用的那種,我喜歡我們的身上有同一種氣味。我喜歡我自己的身上都是你的氣味。我也希望你的身上隻有我的氣味。這是我們吸引彼此的特殊費洛蒙。”顧羽最笑,他的身上洋溢著一種奶香味的溫暖,他吻我,我的心被包裹上一層濃稠的焦糖。他這個人總是不怎麼太說話的,隻是吻我,隻是聽我說。我知道他每次認同我的話,都會擁抱我擁抱得用力一些。“就算我們最後不能在一起,你也不在乎嗎?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不能娶你,你也不在乎嗎?”顧羽最的頭髮被風吹起來,眼前的路像從他眼中延伸出的一條銀河。“是嗎?你確定結果會是這樣的?反正現在說這個那個,諸如此類雲雲的東西還早呢。”我的手被顧羽最拉著,我的注意力彷彿集中在看馬路兩邊的車上。頭髮被風吹得拂在臉上,遮住了我的視線,看不清飛馳的車子,握緊了顧羽最的手。“好冷,好冷。”顧羽最說著放開拉著我的手,摟緊了我,對我很誠懇地笑著。終止了之前有關我們未來的話題,我外衣裡的低領打底衫被擠得皺在一起,空空地曝光了。我注意到了,尷尬地整理了一下。我看見顧羽最很不明顯地瞥了一眼我。“你今天是不是介意穿那件衣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我還是把編輯好的簡訊發給了顧羽最。顧羽最冇那麼老土,他也根本不大男子主義。隻是我覺得他還是會介意那件低領T恤。“是。以後不要這樣。我不喜歡你穿太少走在大街上。”顧羽最很快就回覆了。“嗯,知道了。”發過去,想了想,又接著發:“我還是想嫁給你。”我真的不是一個整天想結婚的瘋子,我不需要那樣。但我非常需要肯定的就是我和顧羽最能夠走到最後。等待了接近十分鐘,我有點慌張。藉口起床倒水喝,不想隻是捏著手機等回覆。我想我這樣算是主動求婚了。“溫柔靜。我剛纔跟顧羽最求婚了。”我捏著杯子,唐突地站在溫柔靜身邊。溫柔靜從書本中抬起頭,用嚇了一跳地表情看著我:“是嗎?”“是的。”深呼吸,然後坐在溫柔靜身邊,我連為自己辯解一下的掩飾話都說不出多一句來。“顧羽最……怎麼說。”溫柔靜頓了頓,又問:“你是怎麼說的?”“我說我想嫁給他,簡訊說的,他還冇有回資訊,這麼遲疑……”我喝完杯子裡的最後一口水,我希望溫柔靜能稍微安慰我一下。“給他時間。你這麼做太不成熟了。真的真的。你太不理智了……他在寫資訊,寫完要刪掉一些,然後再寫,然後再刪……”溫柔靜胡亂地翻了翻書,又緊接著說:“你這樣真的太不成熟了。”“已經說出來了。對顧羽最,我什麼瘋狂的話說不出來啊,你知道。繞了那麼大個圈子最後我們還不是要和好。我……”我放下杯子,站起來,回房間,和溫柔靜多說也真的冇什麼用,我話都那麼跟顧羽最說了,我冇忍好。回到房間,顧羽最的簡訊已經回過來,我根本就冇有有緊張到不敢看的感覺,立刻就打開了資訊。“如果冇可能的話呢?”顧羽最的回答真是不冷不熱,甚至很令我失望。“顧羽最,我覺得我這樣有點錯了。以後我們還是不要提到這種話題。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我分手呢?”我編輯了這樣的簡訊,握著手機再也寫不出其他來,翻了個身,把自己的頭插進枕頭裡,眼睛緊貼床褥,壓不下去的眼淚淌了下來。我一定是瘋了。我是何必非要自己把自己弄那麼難受啊?常常,除了告訴顧羽最我愛他,除了在顧羽最麵前卸下全部防備以外,我很難找到彆的方式表達我自己。我覺得我常常會無能為力。我覺得我自己給顧羽最了很大的壓力。這樣不好。刪除編輯好的簡訊,我撥通了顧羽最的電話。電話那端傳來令人焦心的“嘟嘟”聲。“您撥的電話無應答,請稍後再撥。”我把手機放在被子裡。繼而撲在床上難過地哭了。我真的處理不好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包括我和顧羽最之間。我恨我自己。顧羽最的電話打了過來。“我還是很想打給你……”顧羽最欲言又止,他慣性地保持著並不熱情的態度。“我們都睡覺吧,已經那麼晚了。”我隻字不提那麼糾結的話。“嗯……睡吧。”他頓了幾秒,還是同意了我的提議。整個通話就這樣簡短。掛完電話,躺了幾分鐘,我發了一條簡訊:“顧羽最,我愛你。”一個字一個字地按出來。“我愛你,並且我隻愛你。以後不準你再想那麼多。”顧羽最回覆了我。我把手機放在心口,顧羽最的話像滾燙的散發著濃香的熱巧克力。我們兩個很少這麼煽情地對彼此說話。尤其是顧羽最,通常他的熱情就真的隻是熱情,有一種半開玩笑的不安定。我猜不透顧羽最,所以我會很使勁地猜他。抓緊還是放任這感情自我發展,我實在是不確定。我和溫柔靜都不喜歡我這種不灑脫的樣子。我也完全不懂得掌握戀愛的技巧。我想恐怕這僅僅是因為對手是顧羽最。寒冷的空氣在窗外流動,玻璃上暈上了淺淺的霧氣。透過窗戶,霓虹映在天花板上,像情人曖昧的臉。是誰的隱形眼鏡被淚水模糊了,以至於對著明亮的鏡子卻看不清自己的真實模樣。第二十五幕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和顧羽最像坐雲霄飛車一樣刺激的戀情,不被所有人看好。並且,我覺得顧羽最本人也不看好這一切。“顧羽最,很多人說我們還是不要在一起,但是我還是覺得不要不再一起。”我說,說完就立刻看著顧羽最,等待他篤定的回答。顧羽最微微一笑。至少他應該做出一個肯定的迴應。他就是這樣,好像從來不會鼓勵我,要我多愛他一些。而我卻總是渴求他更多的愛。坐在天台的我和溫柔靜各懷心事地看星星,為數不多的星星在夜空裡閃耀。“風真是很大很大。”我裹了一下外套。“我就不怎麼喜歡風。”溫柔靜說著,把他的外套脫下來給我。我才發現他竟然穿了兩件外套。“你怎麼穿兩件外套?”我覺得他真的有點滑稽。“上天台,風會特彆大,怕你冷,我就多穿一件。可以脫來給你。直接告訴你,讓你多穿點衣服,你又不會聽話,管不了你,不想管你,就由你任性好了。在你發現自己任性的決定是錯誤的時候,我再幫你就行了,這樣省事多了。”溫柔靜望向遠處,緩緩地,仿似漫不經心地說,“其實,你以為你每次撒謊,我會不知道麼?隻是懶得探究你說的是不是真話罷了,把它們都當成是真話,我自己會覺得舒服一點。”溫柔靜的這番話讓我感到我自作聰明的執拗真的太可笑了。“你說我們兩能不能一直互相依賴著,直到爸爸媽媽都老掉,直到你和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我忐忑地等待溫柔靜告訴我肯定的答案。長久地依賴他讓我極冇有安全感,我反覆說我不需要他,不需要他,又反覆嘗試脫離他,這麼做隻是為了強迫自己適應不依賴他,怕,怕某天不能依賴他,自己會受不了。不過冇等溫柔靜回答,然後我突然又說:“他會一直愛我,我知道。”溫柔靜語塞了幾秒,把我前後兩句話都咀嚼了一番,很費勁地才說出一句話來:“你說話的思維也太跳躍了,怎麼可以那麼快就從上一個話題突然轉換到下一個話題,並且兩個話題之間毫無停頓。中間也冇有什麼承上啟下的句子。你在說上一句話的時候腦子裡想的完全是下一句吧。說任何話做任何事的時候你都不能專心,腦子裡總想著顧羽最嗎?”我忍不住地笑起來,笑得特彆誇張。我也覺得自己真是太奇怪了。半分鐘以後,我纔開始平靜地說話。“愛情是什麼啊?溫柔靜,你不是總這樣問我嗎?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就是永遠隻跟她一個人睡。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就是永遠隻給他一個人睡。我愛顧羽最,所以我永遠隻能是他一個人的。包括我的腦子。溫柔靜,這就是愛情。”我直白的愛情觀,又毫無廉恥地重複了一次給溫柔靜聽,這就是我的忠貞觀。“我的話在你腦子裡從來起不到任何作用,齊漾,你真的很偏執……”溫柔靜幫我拉起了衣服的拉鍊,預備長長地教導我一番。“不要叫我算了。我冇法算了。我就是愛顧羽最,就是愛。”我會在溫柔靜說出讓我算了這種話之前先否決他的勸說,用很大的勇氣直視溫柔靜的臉。“所以我說我不管你,乾脆由你任性好了,再你確認自己不想繼續下去的時候,幫你。這樣真的省事多了。”看上去溫柔靜像是真的無可奈何,這就是他對我溫柔的方式。“那就謝謝你的溫柔了。”我說。冇有看溫柔靜的表情,我自顧自地說完就站起來離開了天台。這也許是春天來臨以前的最後一次在天台跟溫柔靜吐露心思了。因為令人懊惱的風在夜晚會越來越大。而我,又一次說明瞭我的決心。我的意思是:不要再說算了吧。我無法算了。我反覆地問顧羽最你愛我嗎?每問一次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都會讓我幸福無比。一遍又一遍地問,一遍一遍地重複幸福。不曉得我自己是什麼心理,也許是害怕不能聽到這種字眼吧,所以要趁還能在一起的時候聽他說我愛,聽個夠。可是怎樣也不會覺得夠的啊。其實到現在為止,顧羽最還是看不起我,他打心眼底地看不起我。“除了漂亮以外,你的人生為什麼就冇有彆的目標?”顧羽最看著我琳琅滿目的麵膜說。這些都是楊傑西教我的,楊傑西說,女人要負責好美麗動人。我的人生之所以冇有除了漂亮以外的其他目標,是因為我就是希望用所有辦法完全占有顧羽最的心,我希望他能永遠愛我,並且隻愛我。無法掌控他的心思,隻有控製好自己,一定要美麗。我彷彿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隻要有愛,我可以不吃飯不喝水,就這麼靠愛情活著。“顧羽最,這純粹是為你好。”我一邊拆掉手上套著的做手膜用的一次性手套,一邊說。“這純粹是為大家好。”顧羽最冷若冰霜,輕蔑地看我,“你家樓下有車在等你。什麼人要約你去哪了?”“是麼?”我快步走到窗邊。看到楊傑西從車裡探出頭來。我大聲叫:“嘿,馬上就下來。”答應好楊傑西今晚各自都不工作,要在一起的。雖然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你有約,那麼,我就回去了,我還有一堆事要做。”顧羽最立刻像很識趣似地說。“那好吧。”其實我希望顧羽最能多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我們能擁有共同的朋友圈子。顧羽最到是有很多人生目標,他忙得很。每次在一起,我總希望我能把時間稍微延長一點,而在分開的時候他似乎總是急切地道彆。楊傑西生日,我和他把酒言歡。冇有華麗的禮服,隨行化妝師,和踩著高跟鞋套著長禮服的公主。地點也不是昂貴的酒店或包房費上數萬元的KTV。楊傑西隻是帶我到一個喧鬨的小酒吧,買了一百六十八塊錢一打的啤酒。兩個人就坐著,喝著,聊著。突然就告訴我今天是他的生日。我遲疑了一下,預備要表示點什麼,最終隻是抬起杯子對他說:“生日快樂。”醉心的擁抱和氾濫的煽情言語都冇有。我低頭玩弄著自己的袖口,故意做舊,磨損的邊,毛毛躁躁地耷拉著幾根線頭。“楊傑西呀,你必須得挺我和顧羽最。你看,那麼多人都不看好我們的戀情,你總得給我鼓勵和支援吧。”我這麼對楊傑西說。後來楊傑西告訴我,生日那種時候我總是提起我一文不值的愛情很大家的掃興。楊傑西還說我是個很冇有骨氣的人。即便我有骨氣,我也不會酩酊大醉,我不乾那種失態的事。我點了自己平時不捨得點的二十八元一杯的鮮榨果汁。通常我隻會在公寓樓下喝六塊一杯的檸檬汁。楊傑西絮絮叨叨地說自己工作上的煩惱,關於那些我一點也不感興趣。隻是我覺得這種時候我們難道就不能把工作稍微放下一下麼?“我們為什麼又想到工作上去了?”我大口喝著果汁。“這就是赤果果的犯賤,丟下勞斯萊斯就為了騎永久牌單車。”楊傑西大口喝著酒。他這是在說誰?我不想深究,總之他的話讓我很不舒服。“你這種人還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叫永久牌單車的東西存在,真是神奇。我生怕自己不夠忙,甚至想去做搬運工。”我白了楊傑西一眼。接近零點的時候,酒吧外零下三度的氣溫氤氳著整個城市,酒吧內身穿低胸包臀短裙的女人看到楊傑西這樣碧眼帥哥,一個一個像發情的母貓都貼了過來,像是要把楊傑西生吞了一樣,對著楊傑西撲啦啦放電。這個死Gay當然是無動於衷,更況且他見識的美女比酒吧裡的酒杯還多。“照例,我帶你出來的,我送你回去。”楊傑西說,然後假裝我是他的妞,攬過我,買單,離場。“不要,我要讓顧羽最來接走我。”我慌忙說,唯恐天下不亂。“你怎麼不讓顧羽最抬轎子來。”楊傑西鄙視我。顧羽最把我從楊傑西手裡領走的時候,他發了很大的火。“我和路人甲乙丙,一二三四有什麼區彆。”顧羽最完全不在意我正全心全意地依偎著他。“區彆就是你很輕視我。不是麼?”我越來越放肆地跟顧羽最頂嘴。“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驗證我愛你麼?”顧羽最轉臉,剛一轉過來就貼到我的臉了。我不敢喘氣。不管和他多麼親密,我還是要在他麵前保持最好的形象。我不敢喘息,怕嘴裡混合的啤酒和果汁味道會被他嗅到。我想顧羽最誤會了我的想法。但他知道我愛他。“你可以自己找個方式來驗證你愛我麼?”我微醉,一離顧羽最那麼近我就醉得受不了了。“我在你心裡和過去的一二三四有什麼區彆!夠了!到底區彆在哪裡?”顧羽最甩開我的手,然後大步朝前走。“喂,你……”我剛張口,顧羽最就回頭大聲打斷我的話:“夠了!我早早的就夠了!你不要說話,你最好不要多說一句話!”我愣在原地,一個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不知道是什麼把顧羽最徹底惹生氣,總之他將頭昏腦脹的我丟在淩晨的大街上。徑自走到了路的對麵,不知消失在何處。我咬緊自己的嘴唇,眼淚無聲地滑落下來,隨後我蹲在原地打電話給楊傑西,心裡忍不住的難過,委屈,嗚咽:“我想我剛纔應該要你把我送回家的。”顧羽最是這樣的人,他冇有擔心我的安全。就那麼把我丟下,獨自走了。我真恨不得自己醉死在大街上。這些事,不敢跟溫柔靜講,我也會被溫柔靜嫌棄,他說我冇自尊夠多次了。楊傑西不但把我送回了家,還送了我一個Burberry的錢包,他說我會喜歡,實際上我也真的很喜歡。我發誓,不是因為它是Burberry,隻是因為它長的樣子令我很喜歡。次日,我把錢和卡裝進了新錢包。丟在桌子上。手機一夜冇有響過,我慶幸自己昨晚的狀態是微醉的,否則我又會失眠一夜。懷著忐忑的心,給顧羽最發了一條簡訊:“如果你在乎我,就回資訊。”窗外滾滾的灰色雲朵,像幕布上攤開的水墨,粉飾慘淡的冰冷冬季。空氣凝結成了大塊大塊巨型的重物,墜落,壓在我的頭頂。“你在哪?”顧羽最甚至連一個給我自嘲的機會都冇有,就迅速回了資訊。這就是他與眾不同的特質。可以用各種行為告訴我,他不在乎我,隨後迅速推翻我的猜忌。“我在家。不忙的話,你過來吧,我們還是需要多一點溝通的。”說實話,我不怎麼喜歡發簡訊,相反比較喜歡打電話,編寫簡訊很麻煩。但對顧羽最,我不這樣,我適應配合他,用緩慢的速度交談。顧羽最是那種什麼話都不願意說直的人。和大多數人交談,我慣性脫口而出任何句子,腦子裡一邊即刻推斷對方聽完我的敘述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我的言語能夠產生什麼樣的效果,以及下一句話該怎麼說,幾乎在同一時間就能夠在腦子裡構建出一個框架。是的,飛速運轉的大腦。仿若圓滑的交際能力。但對顧羽最,我需要在說話之前有充分的時間去斟酌即將出唇的一字一句應該是什麼,一番糾結,許久才能敲定自己該用什麼詞語,什麼字眼,但一切都是枉然,我還是常常會在說完話之後立刻後悔,我拿捏不準該怎麼和他交流才最好。任何話都有可能引起我們的冷戰,不知道是顧羽最本身太細膩還是他太愛我太在乎我,又或者是他根本就在找我的茬。半個小時後,顧羽最順利出現在我麵前。他坐在沙發上,把玩著我的新錢包。“你總是那麼虛榮的麼?除了這些東西,你還有其他需求嗎?”這是顧羽最過來以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好吧,我知道,我們的溝通是無法繼續了。我就蜷在沙發裡,嘲笑自己特意在他來到之前換了件衣服,整理了頭髮,甚至擦了點遮蓋倦容的隔離霜。聽著顧羽最用鄙夷的口氣和我說話,我重複著一個動作,一次一次按動打火機。火焰燃起來,熄滅,燃起來,再熄滅。“喜歡這些東西有什麼不好?況且我齊漾怎麼也應該配最好的東西,這些東西放在我身邊,不算是暴殄天物吧。”我的口氣也不怎麼好。接下來,我又多餘地補充了一句:“是楊傑西買的,不是我自己。”我以為這樣顧羽最會覺得我不那麼虛榮。其實我是很想問他一句:“顧羽最,你是在耍我麼?”我真的覺得他就是在耍我,不了了之地分手,莫名其妙地和好,然後偶爾熱情得像隨時準備用南瓜馬車來接我回家,但多數時候又不斷不斷地用儘各種辦法來刺激我酥脆的神經。我很懷疑顧羽最根本就是個瘋子。我哪有那麼多可以讓人不滿的地方?他根本就是在雞蛋裡挑刺。半天的沉默,我也不再說任何一句話了,我倒很想看看他究竟是有多看不起我的。我想知道他會說多少尖酸的話,既然他喜歡這樣子,他喜歡想儘辦法讓我難過,那麼就讓他得逞好了。“你不是清高得很麼?你不是從不接受任何人的禮物麼?不是裝模作樣地告訴我,你討厭除我以外彆人送給你的任何東西麼?你真的很虛偽!”顧羽最狠狠說,他壓根不會管我是不是會難受。連看也不看我的表情。這樣始終執著地一次次對我打擊,早就讓我麻木了。我根本就不會哭。我把錢包拿起來,啪地點著火機,將它點燃了。“你又在發什麼瘋?”顧羽最還是用一如往常輕蔑我的姿態對我說話。門鈴響起,我並不知道來人會是番赫辛。番赫辛像個先知一樣,他總會在不合時宜的時刻出現,並且獻上多餘的殷勤。顧羽最打開門,番赫辛連招呼也冇有和顧羽最打一個就闖了進來,他衝過來打翻我手中燃燒的錢包,有點過度誇張地用勁踩上去:“你是想引起火災麼?直接就在客廳燒這種東西!”然後,他放下手中的暖瓶,說:“我是給送來湯來的,不是買的,是我自己煲的,你的工作未免也太忙了,要按時吃飯,飯前喝湯對胃好的。”這些叮嚀我壓根聽不下去一句。這真是讓人煩透了的情況。隻是我以為番赫辛為我扳回了一點麵子,我抬起盛湯的暖壺,咕嚕咕嚕,一口氣把湯全部喝完了。我看著顧羽最,那眼神彷彿說:“除你以外,還有其他人願意心疼我。顧羽最,你給我看好,我齊漾除了你以外有的是人心疼的。”我真心地希望顧羽最會吃醋。“任何男人的關心,於你,都是一種恩賜嗎?”顧羽最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一點遲疑都冇有。我終於失控了,我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番赫辛冇來得及阻止,我就在顧羽最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條抓痕。顧羽最捂著脖子放大了冷冰冰的聲音說:“你就是一個瘋子!”我覺得自己真的和瘋子冇什麼區彆,抓過垃圾桶,摳著自己的喉嚨,把那些剛剛喝下去的湯都吐進了垃圾桶。“顧羽最,我是不好,可是我隻想對你好,所以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憑什麼非要這樣做?非要找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來和我吵架。跟你吵架我的心裡很難受!”我蹲在垃圾桶邊,扶著桶沿說,“你要擔當好你的責任!你要負責好我,負責好我的幸福!”“我憑什麼來負這個責任,我隻是個力量很有限的普通人,我有什麼能力來擔當。”顧羽最緩和了一下情緒,恢複了嘲笑我的姿態。但我覺得他這樣像是在嘲笑自己。並且隨後他根本就冇有心疼我,根本就連關切的詢問都冇有,隻是使勁地摔了我家的門,走了。